2009年2月28日

這幾天不小心扎到了一根刺,不痛,但傷口聽說是不可能復原。花這東西真可怕,動不動就會刺傷人的,所以冷冷地觀賞觀賞便好了,不要被香氣所迷惑。恍神中,憶起了張錯的詩。


美麗與哀愁 張錯

我已經瞭解到生命中
唯一的美麗--
就是在可能與不可能的認知裏
發覺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可能;
譬如在一個陰霾密布的早晨,
驅車到十里外的市鎮,
靜靜的飲著咖啡或檸檬茶,
在淡薄荷香的氣味裏,
關切地聆聽生命趨向成熟中
某一章回的內心獨白
也許是歸宿的渴切,
也許是獨身的探求;
然後在中午的一杯白葡萄酒後,
低頭輕啜著小口的法式洋蔥湯,
在粉紅鮭魚和雪白海貝之間,
似乎有一顆透明的淚,
在掉與未掉之間
悄然為了某一刻的深情傾注
眼神的美麗
而輕輕垂下。
而我更明白在生命中
唯一的哀愁--
竟然是在有限度的可能裏
發現它本身全然不可能的事實,
譬如在大雨傾注的下午裏,
任何姿態的擁抱均是徒然,
任何終身的私訂均是空言,
只有在某一刻檸檬酸澀的寒顫裏,
才會憶起某一個山城的春夜--
唇間殘酒的餘味還在,
午夜夢醒的齒痕還在;
至於曾經依偎在右衣領的氣息,
則似乎已被雨後的晚風
緩慢而有恒地散拂,
彷彿在生命無盡的嬗變裏,
永遠旋繞交替著--
陰天與晴天,
展望與追悔,
噢!可能與不可能!
還有那從未短缺過的--
美麗與哀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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